30 7月, 2015

【刀劍亂舞】深夜食堂 01

食用注意:
黑化一期一振。
鶴一期/一期鶴並進。
有美食橋段,不要空腹。

推薦BGM→



他是孤獨的美食家。
他以優雅妝點病態,並以理智粉飾瘋狂。

一期一振凝神望向窗外的夜雨,點點水滴攀著玻璃,隨風散出水痕。原先重疊的時針與分針伴隨秒針的繞圓滑行而逐漸拉開距離,牆上的刻鐘響了七聲,他的視線轉往鐘面,短暫地停留了一秒,再度轉回前方的玻璃窗。一期一振已經失去了觀賞雨水的興致,目光聚焦至玻璃窗上的人形陰影,那是他的倒影。然而那真是他自己嗎?一期一振的上眼瞼下垂了幾分,那層倒影隨著視線的壓縮而擴開了輪廓,接著消失無蹤。



一期一振有了新室友。眼見那一半空蕩蕩的公寓逐漸被陌生的家電及私人用品滿據,他的眉毛不抬一下,可心裡卻尚未預期該表現出期待,抑或是不習慣。
毫無瑕疵。這是一期一振對新室友的第一印象,對方總身穿一襲純白色的西裝,白色的頭髮在燈光之下還帶了點銀光,過度蒼白的肌膚卻裹上了一對令人驚豔的金眸。要跟自己的瞳孔比,他的金色更顯淺薄,像是往白色的眼球刷上一筆淡淡的金色作為虹膜。

鶴丸國永,本地第一警局的刑事刑警。對方這麼描述自己,一期一振將嘴唇拉彎,勾起笑容與他握手,對方的手指突出明顯的指節,骨骼關節根根分明,一期一振心想若稍稍用力地握住他的手,那完美的掌骨鐵定飛崩四散。但以目前的距離而言,將假定化為現實似乎只會顯得急躁,那不是他的風格。於是在他倆鬆手的那瞬間,他以食指指腹輕擦過對方的掌心乃至指尖,感受對方的掌紋,輕觸對方的肌肉,及至掌中血管輕微的悸動。以刑警而言,鶴丸國永的身材似乎太過瘦弱。他與他眼神相會時,心中輕描淡寫地寫下註解,並不在乎雙人的視線是否激撞出任何火花。


鶴丸國永總是早出晚歸。一期一振在某天的清晨瞄見對方在廚房進進出出,於是他瞇起雙眼看,鶴丸國永頂著濕漉漉的白髮,頸上掛了條毛巾,水滴接連從若隱若現的膛線滑落,一滴、兩滴,初乍的晨曦往窗戶透進了幾道微弱的白光,他凝望對方的動作好一陣子,看他煎了培根和蛋,俐落熟練地烤了完美的吐司,最後泡出濃郁的咖啡。一期一振突然了解到,就自身的立場來說,鶴丸國永並非毫無瑕疵,而是太過刺眼了。

他的視野變得狹隘,僅能容納鶴丸國永不太精實的身軀。見他回過身,髮末的水滴沿著背脊往下流動。一期一振突然感到一股生理上的渴求自胃部往上攀出他的咽喉。
那股飢餓攀住他的軀幹向上、向上。他想要吃了他。




一期一振不只一次興起想要吃掉鶴丸國永的慾望。
他的鮮血他的心律他的身軀,無不散發亟欲的渴望,猶如一波血海的漲潮,從悶聲的循序漸進,緩緩升上湧起,直到拉拔至最高點的鼓動之刻,霎時拉高扯起,圓潤的波濤變得尖銳,極是不協調的小提琴拖音刺入他的腦海。
鶴丸國永總在進門時脫下西裝外套,一手拉下領帶掛上沙發,他胡亂地解開襯衫扣子,時而蒼白的肌膚透出醉酒後的病態豔紅。一期一振的眼眸往下擺,視線鑽入單薄的襯衫內,如切片刀細膩的插入、切下他的腹側肌肉,血紅色的小溪湍湍落下,繞過一塊塊突出的骨骼漸行漸快。他的心跳怦怦地跳、轟轟地響,腦內扯過大提琴的弦及弓,刺耳的衝動令他僅存理性。他還不能動手,未熟的果實酸澀刺喉,他必須等待。

他必須等待。一期一振低下視線,手下的屍體逐漸散去了餘溫。他的眼角抑或是嘴唇都沒有過多的移動,他不知道自己面帶如何的表情面對眼下的屍體。他從來沒有仔細衡量過自己的五官。
窗外的雨落得荒唐,自細薄的綿雨逐漸成了滂沱的豪傾。七點鐘過半,一期一振在心底思量著對方今晚大概也加班,他執起手術刀劃開死沉的胸膛。他停下雙手,閉上眼想像鶴丸國永濕透於大雨之中,皮鞋濺踏過水窪,踩起泥地上的沙,落在那雙無暇的皮鞋上成了點點泥斑。冰冷的雨水滴上他的髮旋,下滑滾落的姿態描繪出他的輪廓,眼眸鼻樑唇瓣,稍嫌狹小的胸襟與濕盡的襯衫貼合,浸過雨的襯衫透了肌色,一期一振的雙眉稍稍靠攏,鶴丸國永包裹於胸內的心臟律動依舊,噗通、噗通,溫熱柔軟但強而有力的收縮及舒張。一期一振感到那份饑渴又纏繞著脊椎攀升茁壯。

他睜開眼睛,目光聚焦到無名屍的面孔後分散開來。他不認識他,他們保持沉默,並從未嘗試揣測對方噤聲的目的。一期一振揭開對方的皮膚,接著向下挖掘,撥開死氣沉沉的皮下組織,掘鑿出血紅色的肌肉。他的雙手因此染滿血紅,可一期一振並不在意。他一刀劃過完好的紋理,刀鋒切入劃痕,往下切出平整的小縫。他以食指戳入,然後又加入一指,尚未僵化的肌肉柔軟地包覆,低調地蘊出溫熱,一期一振將其以左右向外撐去,稍微拉開、再拉開,他俯首探視,窺見其中的無垠。他接著擠入了左手的兩指,指節彎曲緊扣住兩側末端,唰地拉扯開來。

他將筋與肌的相附撕毀,尚未乾涸的血液如水花般點點噴灑,濺上一期一振的上唇瓣。他掏出棗紅色的肝臟,緊揪的眉頭鬆了開來,雙眼浮出滿足的神色。他謹慎地將剩下的部份塞入屍袋密封,伸出舌尖抹去上唇的血漬。




一期一振離開地下室,踩上階梯,回到三樓的廚房。
他將手中的肝臟擺在砧板上,取出圍裙繫在腰間。從菜刀架上抽出慣用的主廚刀,弧形的刀刃向橫切去,厚實的肝臟分成了細嫩的薄片,每片厚度相當,一期一振放下菜刀,取下調味料架上的海鹽及白胡椒灑上。
一期一振的嘴角不撇一下,他把薄片舖滿砧板,確認每一面都沾上了細鹽及胡椒。一手舉起橄欖油瓶,轉過半身面向瓦斯爐,以橄欖油往平底鍋上熟練地畫圓,一圈後又是半圈,略約兩湯匙的份量。
一期一振盯著鍋內,不過一分半晌,他一手將肝臟薄片貼上鍋面,伴隨沸騰的橄欖油滋滋作響,肝臟的暗紅略帶血水在平底鍋內滑動,在一期一振的眼皮子下隨熱氣蒸發,伴熱度乾涸,並與鐵的顏色融為一體。新鮮的內臟燙得鮮紅,一期一振舉起鍋鏟,趁著熟透前俐落地翻面,本是未熟的肉色上了輕嫩微焦的金黃,不帶一絲腥味。

利用薄片起鍋後的底油,撒下切丁的蘋果,洋蔥,及成絲的鼠尾草,伸手將開關扭向大火的圖示,一期一振舉起平底鍋快速翻炒,粒粒分明的切丁飛向半空,在他眼中成了慢速動畫,在觸鍋的瞬間採水平式的前移,不過半分又被拋起。鼠尾草的香氣溫潤,包覆了蘋果的甜味之後又遭洋蔥的濃烈所掩蓋,此刻倒入的雞湯激起一陣濃厚的蒸氣。一期一振將爐火轉小並順手蓋上鍋蓋,待慢煮後收汁盛盤。


「哦!我趕上開飯了嗎?」一打開大門,料理上桌的香味便撲鼻而來,鶴丸國永脫下西裝外套,隨意拋向一旁的沙發椅背。
一期一振將完成擺盤的料理端上桌,「我作了嫩煎牛肝,不嫌棄的話,還請您嚐嚐。」一期一振莞爾,而三十秒前方盛盤的料理正冒著淡淡的熱煙。
「哈哈,一期的料理我怎敢嫌棄呢,一直以來都麻煩你了。」鶴丸國永拉起嘴角,露出門齒的笑容在燈光下越顯刺目。
「雨下得很大吧,辛苦您了。」一期一振的眼神突然銳利起來,緊擒著那件乾燥的襯衫,壓抑著眼底的貪婪流露。「是啊是啊,幸好警局裡的後輩願意載我一乘,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。」鶴丸國永從冰箱裡拿出半瓶紅酒,一面從碗櫃裡取出兩只高腳玻璃杯。
一期一振以相同的微笑回應,「真是太好了。」雙眼近乎成了直線,鶴丸國永因此沒發現那貪如兀鷹的閃閃眸光。

「一期的料理總是讓我很期待呢!」鶴丸國永替一期一振斟了半杯紅酒,「真想讓同事也都嚐嚐。」
「哈哈哈,那可真是我的榮幸。」一期一振伸出左手,將略歪的餐刀擺直。
鶴丸國永執起刀叉,伸手將薄薄的肝臟切成小塊。




微熹的天空未明。
一期一振手執雙管獵槍,越過腳邊的灌木叢,壓低身軀往前走去。雲層吝嗇地射出幾支光箭穿過蔭鬱的樹林,晨霧尚未散去,鳥兒緊挨在枝葉下竊竊私語,落單的小鹿小心翼翼地踩過雜草,並未知曉自己將邁向何方。
一期一振身靠樹幹後頭,視線往右斜去,壯碩的獵人手舉獵槍,槍頭瞄向前方,他見對方壓下肩頭,指尖輕壓上板機。
碰!倏地槍聲一響,遭受驚嚇的幼鹿一蹬躍起,跳過矮木叢,踩著足蹄往遠方直奔離去。
反觀那名獵人的舉止僵硬,魁梧的身軀喪失了自主權,如布娃娃般向一旁癱倒,剎那凝結為永恆。一期一振見狀,將獵槍重新背回後背,跨開腳步走到對方的身旁,褲管擦過低矮的灌木,沾了綠葉上的朝露些微濡濕。他彎下腰,一手撿起掉落的彈殼。
快死了吧。一期一振蹲下身,眼見對方甩動酒紅色的長髮抽搐,子彈旋穿的咽喉血流成洋,他一手撫上對方厚實的胸膛,心臟的鼓動漸輕漸弱。
「能否請您告訴我,」一期一振從背心的內袋拔出獵刀,「我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呢?」
眼眸緩緩地轉動,一期一振根本看不清他的臉,但他嗅見恐懼及驚怕交織的神色,未知的恐慌是漆黑的海洋自腳底淹入他的腦海,四肢的筋肉抽起一顫一抖,一期一振在依稀之中看見對方的雙唇移動,耳邊卻聽不著對方的哀鳴、求饒,或是呻吟。
獵刀的刀鋒切向血如噴泉的彈孔,藕斷絲連的氣管分得一乾二淨,血肉與刀刃擠壓出噗滋滋的聲響,持續迴盪、撞擊一期一振的鼓膜。原本向上抽緊的四肢趨緩落地,唯有右腿依舊微微顫動,就同死甲蟲的垂危掙扎,既是乏味也難堪。
一期一振終究沒得到他想要的答案,但他並不介意。他將獵刀擦拭乾淨,收回右胸口的內袋裡。
「今晚就作嫩煎小牛肝吧。」說道,毫不費力地扛起屍體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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